香港閩南方言生態研究(電子書)

香港作為發展成熟的國際大都會，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不同人群，語言生態面貌豐富，接觸現象時有發生。因「兩文三語」政策的實施，香港以英文、中文（現代漢語）為書面語言，居民日常口語則以粵語為主流，另有英語、普通話及漢語其他方言並存。第一代移居香港的族群以其母語作為家庭語言，外出則使用粵語、英語。其後代則多以粵語為家庭語言，偶有使用父母輩的原方言。因與粵語的緊密接觸，各大族群所用方言，與原方言地存在差異。凡此種種，讓作者對香港漢語方言的生態面貌產生濃厚興趣。

徐宇航，博士，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研究興趣在漢語方言學、歷史語言學、音韻學及社會語言學等領域。近年來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語言學論叢》等重要學術刊物發表《十九世紀的潮州方言音系》《潮州方言百餘年來韻母演變的研究》《晚清傳教士與漢語研究——以潮汕方言歷時語料為例》等論文多篇。

1.1　引言

香港的語言政策統稱“兩文三語”，兩文為中文與英文，三語指粵語、英語及漢語普通話。據政府語言普查，香港有近九成居民以粵語為最常用語言，因此粵語是香港市民最常用的語言。然而，考察香港居民的民系來源可知，香港有諸多福建與廣東東部閩籍來源的居民。籍貫及來源不同的市民通常有不同的家庭語言。據不完全統計，香港有逾兩百萬閩南人及其後裔（包括泉州、漳州、潮汕、海陸豐、海南等）。香港閩籍第一代居民通常有良好的閩語會話能力。第一代移民的後代因生長於香港，以粵語作日常溝通較為常見。部分第二代閩籍人士因需與長輩溝通，仍掌握閩語，第三代閩籍人士則多已僅知籍貫，不曉閩語。同時，遠離本土的閩南方言與香港最強勢的粵語共存，無論音系還是詞彙、語法，皆不自覺沾染了粵語色彩。這種異於本土方言的特色，亦增添了語言事實的豐富性。

香港具有多元文化特徵，語言承載文化傳承，為重要的非物質文化元素。現年有香港語言保護團體對香港原居民語言進行研究與保護，而對香港社會中的閩南方言，則尚無系統研究。同樣存在閩南方言的新加坡則對閩南方言本體和生態情況有不少的研究成果（如李子玲，1996；潘秋平，2010 等）。本書以存在於香港社會中的閩南方言為研究對象，具體考察來自福建泉州、廣東潮汕、廣東海陸豐的閩南方言。研究目的有三，第一，記錄與展現共時存在的香港閩南方言特徵，為香港閩南方言作記錄式保存；第二，考察香港閩南方言與本土閩南方言的異同，研究語言演變；第三，聯繫粵語特徵，觀察香港粵語與閩南方言接觸現象，探究現象背後的語言規則。

1.2　研究方法

本書主要從語言學角度對目前存在於香港社會中的閩南方言做調查記錄及研究。研究涉及方言學、語言比較、語言接觸、社會語言學範疇，亦綜合質性與量化研究方式，具體的研究方法列舉如下。

第一，方言調查法。本書以長居香港的閩籍人士為調查對象，運用方言調查方式，通過電腦配合外置聲卡、專業話筒和錄音軟件，對香港泉州、朝陽、海豐閩南方言做細緻錄音，再將錄音轉寫為國際音標符號，製作方言同音字表。

第二，基於社會語言學的量化普查法。本書涉及閩籍人士對閩南方言的語言態度問題，故採用問卷調查的研究方式，藉抽樣調查的推斷統計方法，對閩籍香港居民作語言態度調查，以量化的方式考察語言態度趨勢。

第一章　緒論……………………………………………………………… 1

1.1　引言 …………………………………………………………… 1

1.2　研究方法 ……………………………………………………… 2

第二章　音系描寫：香港四種閩南方言的音系及同音字表…………… 3

2.1　香港四種閩南方言簡介 ……………………………………… 3

2.2　香港泉州方言的音系及同音字彙 …………………………… 4

2.2.1　香港泉州方言的聲母分佈 …………………………… 5

2.2.2　香港泉州方言的韻母分佈 …………………………… 5

2.2.3　香港泉州方言的單字調及兩字組連讀變調分佈 …… 6

2.2.4　香港泉州方言同音字彙 ……………………………… 7

2.3　香港潮陽方言的音系及同音字彙 ………………………… 27

2.3.1　香港潮陽方言的聲母分佈 ………………………… 28

2.3.2　香港潮陽方言的韻母分佈 ………………………… 28

2.3.3　香港潮陽方言的單字調及兩字組連讀變調分佈 … 29

2.3.4　香港潮陽方言同音字彙 …………………………… 31

2.4　香港海豐方言的音系及同音字彙 ………………………… 52

2.4.1　香港海豐方言的聲母分佈 ………………………… 53

2.4.2　香港海豐方言的韻母分佈 ………………………… 53

2.4.3　香港海豐方言的單字調及兩字組連讀變調分佈 … 54

2.4.4　香港海豐方言同音字彙 …………………………… 55

2.5　香港元洲仔閩南方言的音系及同音字彙 ………………… 76

2.5.1　香港元洲仔方言的聲母分佈 ……………………… 77

2.5.2　香港元洲仔方言的韻母分佈 ……………………… 77

2.5.3　香港元洲仔方言的聲調分佈 ……………………… 78

2.5.4　香港元洲仔方言同音字彙 ………………………… 78

2.6　總結 ………………………………………………………… 96

第三章　層次比較：香港四種閩南方言的韻母層次………………… 98

3.1　韻母層次比較的方法 ……………………………………… 98

3.2　各韻母異讀層次的比較 …………………………………… 99

3.3　泉州、潮陽、海豐方言異讀特點與趨勢 ………………… 128

第四章　詞彙比較：香港四種閩南方言的詞彙差異………………… 130

4.1　香港四種閩南方言詞彙的分類 …………………………… 130

4.2　香港泉州、潮陽、海豐閩南方言詞彙的比較與分析 …… 131

4.2.1　香港泉州、潮陽、海豐方言詞彙的描寫與比較 … 131

4.2.2 香港泉州、潮陽、海豐方言詞彙通語化、粵語化

比較 ………………………………………………… 231

4.2.3　香港泉州、潮陽、海豐方言詞彙內部差異比較 … 233

4.2.4　香港泉州、潮陽、海豐方言“囝”的使用比較 … 236

4.3　香港元洲仔閩南方言詞彙裡的粵語層次 ………………… 237

第五章　語言態度及社會語言學個案研究：兩代潮陽方言的比較… 244

5.1　香港閩籍人士對閩南方言的語言態度 …………………… 244

5.1.1　研究方法 …………………………………………… 244

5.1.2　語言態度對比研究 ………………………………… 247

5.1.3　結語 ………………………………………………… 251

5.2　兩代潮陽方言的比較 ……………………………………… 252

5.2.1　兩代潮陽方言的聲母比較 ………………………… 253

5.2.2　兩代潮陽方言的韻母比較 ………………………… 255

5.2.3　兩代潮陽方言的聲調比較 ………………………… 257

5.2.4　兩代香港潮陽方言音系總體比較 ………………… 258

5.2.5　結語 ………………………………………………… 259

第六章　結論…………………………………………………………… 265

參考文獻………………………………………………………………… 267

後　記…………………………………………………………………… 271

2.1　香港四種閩南方言簡介

20世紀有成批因天災、戰亂、政治等因素而由福建及廣東東部“西進”移民至香港的閩籍居民。這些居民在香港落腳生根、繁衍生息，並將自己的母語帶入香港社會。為了更好地相互溝通，互惠互助，閩籍居民形成了各種同鄉組織，如福建同鄉會、潮州同鄉會等。據各同鄉會的反饋，在香港的閩籍居民中，福建移民以來自泉州地區為多，潮汕（即廣義的潮州）移民以來自潮陽地區為多。因此，本書調查的四種香港閩南方言中，包括福建泉州方言、廣東潮陽方言，另加調查海豐方言，並整理幾近消失的新界元洲仔閩南方言，形成四種閩南方言的描寫與比較。

在閩語內部的分類中，泉州、潮陽、海豐閩語皆屬閩南方言，是沿海閩語的典型。泉州為閩南區域的始祖地帶，其方言對漳州、廣東等地閩語皆有輻射力量。而因方言的分化與發展，潮汕地區的閩南方言夾雜客家方言、粵方言層次，與福建閩語形成差異。海豐閩語雖與潮汕閩語同為廣東地區閩語，但其語音特徵卻與福建漳州閩語更為相似，而有別於潮汕及泉州閩南方言。同時，香港新界地區的元洲仔曾流行一種腔調“或潮或漳”的元洲仔閩語，此方言在2003 年仍可尋得發音人，並由張雙慶教授與莊初昇教授調查記錄。而今日元洲仔已無閩語通行。因此，對元洲仔方言的整理，亦是保存香港閩南方言資源的必要舉措。基於此，本書細緻調查的四種方言在語言類型上具有區別意義，是泉系閩南方言（泉州）、漳系閩南方言（海豐），潮系閩南方言（潮陽）、飛地閩南方言（元洲仔）的區別之所在。